从武坪殿到红岩脚

2022-6-20 倪小建来自浙江浙中在线

文/大道至简

这次我算见识了我们群主真正的登山实力。

从武坪殿村西角约莫走了400米开始进入山谷，起初这山道还比较平整，但是走了里把路之后开始下坡，倒不是很难走，有石阶，两旁的植被原始而丰富。左侧山谷，隐约有水流声时响时轻，低头细寻，数丈余下果有山涧一路相随。

又约莫走了数里之远，路再下降，已和山涧相左。但见涧中巨石林立，流水忽大忽小在石头间穿行，涧里无论大小石块都坡着一身绿毛，头顶一路大树参天遮盖，端的是非常清幽而原始。路的右侧山体偶尔也是巨岩兀立，有些有房子那般大，大大小小挤挤挨挨的也能拼凑出抽象的山野风光。

一种浑然天成的野趣引得我们不停地对山岩，溪流，及巨石拍照，每一桢都觉得有一种特别的味道。而山体上时而遇见的那些莫名的植物成片地，开着不同的花，或者长结着奇异颗粒的果让我们分外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神奇。我问随行的群主这些都是什么植物，他爬山经验多，见识广，但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操起手机一顿的乱拍，我猜也许今后他会让其他人去辩认的。

山路始终在下行，和山涧时合时分并连着，可以走到山涧里的地方我们尽量下去观赏一番涧中的形态，或蹲下俯拍巨石间的流水，之后再返回山路继续下行。如此几番，忽闻前方一阵水响，我问群主，群主说那是一个两三米落差的水流。

这番景象，倒和王義之的《兰亭序》有几分契合：……此地有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那意思是这里虽无笙箫乐府，但大家坐在巨石上面对清流激水，又有树林幽深，远离人烟，开怀畅饮地想想过去，展望将来，思考人生，倒是一番自得其乐。可是我们只是两人同行，且今天的行程漫长，目前只走出了三里多点远，哪来得及畅怀古今啊。

反正美景美它的，还是急着赶路要紧哇。走着走着，迎面上来二女一男三个拐杖党，但见他们走上坡路也很疲备了，但脚下却丝毫未停。群主问他们前方的大瀑布到了没有，他们边走边说快了，前面已不远了，说完自顾地一路朝我们来的路而去。看他们年纪都比我大，山路也比较陡，这么抗造倒是让我感慨了一番。还没等我完全感慨完毕，转了数个弯后，忽然前面有巨大的流水声冲击耳膜，说句言外话，写到这里我很想写下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可是此时就像当时听到的瀑布声那般肾上腺飚升了，刹不住车了。呃！我们寻声快步而下，左侧前面豁然开朗很多，但见得三四十个平方的水潭，水潭下方是几块落差较大突兀的巨石，上方的水从这些巨石中穿行，白练飞溅，而更上方，悬挂着的赫然就是那道登山界中流传甚广的金华北山第一瀑！

呵呵，当然，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和看见我们金华的北山第一瀑。周遭宽敞范围百十个平米，瀑布主体宽约四米，落差二十几米，可能也有三十余米的样子。群主听风说由于近期雨水不大，所以瀑布的气势没他上次那么澎湃汹涌，但我觉得象这样也不错了，虽冲击力不强，却很细腻，整道瀑布沿着波浪般的石壁汨汨而下，端的是细如白纱分外缥缈，飞泄潭中又引得阵阵轰鸣。

这声音还真是撩人。不是说人生缺什么就追求什么，因为内心深处有刻着骨子里的孤独，所以就追求了孤独。这绵绵大山，这孤独的瀑布与孤独的我，此刻无疑是相融一起的。也许群主听风的心境也和我差不多，但见他拿起手机不停地拍一一那不是正对着山水的情意疯狂的在弥补他心中的孤独么？而我却又突然和王義之那样感怀起来。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毕竟不是我心之所往；倒不如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难得追求的是这片刻的自由与放肆。而回身后，便不是俯仰之间，又已为陈迹了么？一切会在数秒钟之前就成了过去式了。水帘在眼前跳跃，它极度舒适地在我的视线里奔腾，与整个水谭，石壁，周围环境形成了一个成功的黄金分割比例。我和群主听风小心翼翼地踩着浅滩上的石头，分别从多个角度对瀑布拍下了不同的形态。

约莫停留了半个时辰，我回忆起我们已经过了一个小瀑布，这是个最大的，听风说下面还有一个约十米高的小瀑布呢，走吧，前面的路还长着，还有个叫做千年石佛的小景点呢。

当第三个瀑布印入眼帘的第十秒钟，它就成功赚走了我的一个卧槽。讲真，想赚走我的卧槽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我们内心又开始欢腾了，没错，一股宽约数米的水流腾空而下，跌入下面的石头上飞溅起细密的水珠，带动空气形成一股冷风倍觉酸爽，这TMD找的就是这个味，并且可以走到它旁边触手可摸，只是不能站久，十秒之后基本湿身。

这次没再来得及感叹古今了，告别这个小瀑布，地势开始略缓，离谷底大约近数里之遥吧。一路上的树高林密，山岩嶙峋，涧中巨石间瘦成闪电的水流比比皆是自不必说。忽然前方出了个岔路，听风说到了，往左一拐，走入数十米转了个弯又走数十米，果然见到传说中的千年石佛。但见此佛呈坐状，用整块山岩雕而成，虽做工毛糙，并被风雨斑驳，但依然五官清晰，形态古绌自然，一看就是个弥勒菩萨。再观四周环境，似有房屋的石头墙基遗存，也许数千年前古人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约荒山野岭盖过寺庙，寺庙的主殿面积可能有两三百个平方，也许更大……本人生来非见佛就拜，只是感慨岁月的苍桑连石佛都抵不过？何况生为血肉之躯的人？而你也许嫌弃我老的时候，殊不知也仅仅只用数十年，你也老了。

面对石佛，我和听风兄面面相觑竟无言以对，看得出他也是个感情丰富的人，只是我们嘴上都不说，男子汉沉默起来就是如此肃然。又因为那道山涧的已拐其它地方去了，连水声也无了，所以一片僻静，静得无出其右那种。假如突然空降般独自置身于此，一定会让你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逃跑感。而我们，自然都是胆大出奇，都有凭个人能力敢于探险之人，倒并不会被害怕，耳听得听风说道，走吧，才把我从洪荒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现在，我们快近谷底了，又转到了这条山涧，山涧开始宽敞平坦起来，左侧大山整片如削的岩壁非常状观，我开玩笑说这么高而宽的岩壁如果可以攀岩，绝对是个理想的场所，而且一字排开可以数千人参加，这真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功。我们一边欣赏山涧溪水，一边欣赏岩壁风光，爬上了路边几块巨大的岩石拍了照，再往前走数里地，已然见到了山脚的第一个村庄一一马涧镇红岩脚村。天哪，竟然走到了马涧属地，村名也许就来自那座巨无霸的岩壁。再看时间，从上午8点半到此时的11点半，此段路程足足走了三个小时。

村里人少，农家乐也关着，我们饿着肚子在村的凉亭里赶紧发朋友圈，半个小时后我们返程走，由于走的是环线，我问听风兄怎么返回，他拿起手机定位，指了指身旁的一座大山，说基本上就从这里上去，我一看，哭的心都有了，回去都是上坡路，而这山上不说是小路，有时候基本上连路都没有，只凭定位钻树丛，穿荆棘，只要方向对，已顾不得体面，甚至连滚带爬了，心下喊完了。而听风兄似乎一点也不累，我老叫他等我一下拖他的后腿，我说再不快点可能就会撂在山上过夜，这是不好的现象。我咬紧牙关，意识到爬山的精神就是在返程时困难重重的路上表现得淋漓尽致，所以努力坚持着。当下午连续不停走了6个多小时，终于路经大盘尖的时候已是傍晚6点钟，这才心下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我回望来路，嘴里骂了一句他娘的，再面对苍山云海，此时已无心欣赏，这是后话。

写于 2022.6.20